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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回侯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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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才沒一會兒功夫,瞧著都不敢出聲的一眾人,她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這聚會也就早早地散了,她自是一肚子火氣,“都不知道打哪來的人,半點教養都沒有,好好的就將我這兒給攪亂了,她倒好,一走了事,害我丟個大人!”

永定伯夫人萬萬沒想到袁澄娘竟然行事這麽個光棍法,思及那也是自小被忠勇侯夫人養在身邊,後來她親娘沒了,袁三又續娶了個妻子傅氏,想不到這傅氏還真是能耐,能將個姑娘調教成這般光棍的模樣。“這種人,以後不理她就是了,你怎麽就給她下帖子了?”

張二姑娘拿帕子抹臉的手頓時一滯,美眸都有些紅,“人都說她長得好,我不就是想看看嘛,誰知道她真是半點教養都沒有,還跟衛六娘就懟起了。”

永定伯夫人極疼二女兒,“也就她這樣的人才能跟三房的人處得好,你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張二姑娘不由破涕為笑,“娘,她怎麽就那麽上不得臺面?我真讓她給嚇著了。”

永定伯夫人道:“別人越上不得臺面,就越得我女兒好,豈不更好?”

張二姑娘就露了幾分羞意。

383相談

永定伯夫人滿意地看著自家二女兒,這是她的嫡女,自是萬分疼愛,長女嫁去齊國公三房,小夫妻倆和樂,惟有一點兒不好,讓長房襲了爵,齊家三房一下子就成了齊國公府旁枝,不光張玫薇心裏頭不舒坦,這永定伯府心裏頭更不舒坦。

當初他們家為何要與齊家三房結親,不就是盼著能讓齊國公府站在二皇子這邊兒,讓長女嫁了齊二公子,又讓齊芳兒嫁了二皇子,這麽一圈兒下來就將齊國公府牢牢地握在手裏,誰曾想得到齊國公竟然請封了長孫為世子。

永定伯夫人想起這些事不由得就替長女心疼起來,“當年張首輔有意將長孫女許配給蔣子沾,那蔣子沾竟然沒同意,如今蔣老太太都入了京,你外祖母當年與蔣老太太有舊,我尋思著不如讓你外祖母去見見蔣老太太。”

雖是同姓張,但張首輔與永定伯卻不出自同枝,且如今一個身為首輔,一個只是勳貴,更是天差地別。但蔣家不一樣,蔣家雖是書香門第,可蔣老太太卻是出自忠勇侯府,她將二女兒嫁給蔣子沾,並不算辱沒了祖上的功勳,且在她的眼裏那些過去的功勳早就隨著年代的遠去成了擺設。

張二姑娘面上羞意更濃,一張俏臉兒紅撲撲,一雙鳳眼婉轉纏綿,“祖母,我聽聞蔣老太太此次自西北來京裏,是為了、為了蔣大人的親事,蔣老太太看中……”她到底是閨閣少女,有些話到了舌尖上,還是羞怯的說不出來。

永定伯夫人抿了口茶,“忠勇侯府又有什麽個出息勁兒?袁三不過是庶子,難不成還指著這侯府的爵位落他身上不成?你是伯爺的嫡女,她袁五娘是誰,不過是個侯府庶子的女兒,不管是蔣老太太還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娶誰於蔣子沾更有益處。”

張二姑娘滿含著希望,又有點兒不甘心,“祖母,我瞧著那袁五娘長相,我實是未能……”

張二姑娘要說“醜”字,這自是與她無緣,往貴女圈裏一轉,也指定是最顯眼的那麽幾個之一,可在袁五娘面前長相就稍顯單薄了些,袁五娘簡直是比當初的何氏還要出眾。當初的何氏,永定伯夫人是親眼見過,就算是出自商戶,她心裏也是不得不承認何氏真是有一副好顏色。

永定伯夫人又抿了口茶,淡淡說道:“那簡直就一副狐媚子的模樣,你放在心上作甚?女子講的是賢良,她這副顏色豈不是要誤了蔣子沾的前程?”

張二姑娘心裏頭覺著這話兒極為入耳,又有點兒嫉妒,“三叔與她家極好,三叔會不會也是讚成這事?”

永定伯夫人當下就冷了臉,“他敢!”

這才讓張二姑娘放了心。

張二姑娘並未先回了自己院子,而是去了三房,三叔是庶子,她哪裏不知這事兒。自古都是嫡庶分明,她也是素來沒把三叔放在眼裏,更別提三妹妹張若薇了。在她的眼裏,三房不過是任由她祖母拿捏的無能之輩,若不能她祖母心善,哪裏輪得三叔外放為官。

她掩不住嘴角的那一絲高高在上,便是進了三房的院子,也是前後丫鬟婆子七八個,端的是伯府貴女的架勢。她這一過去,三房自是急忙相迎,便是那婆子還擺起架子,好像非得張三夫人親迎一般。

張三夫人到是沒去親迎,使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媳婦了去迎了迎,也權作她一般。

這張二姑娘到了張三夫人跟前,便笑著道:“三嬸身子可好,聽聞三嬸身子不太舒坦,也不知這些日子歇得可好?可有請過大夫看過?”

張三夫人回京也口氣都沒喘上,就到伯夫人床前侍疾,伯夫人也不因著病而為難她,只是伯夫人素來都喜熱鬧,跟前是時時都離不得人。以至於這伯夫人病一好,張三夫人到是狠狠地累了一回,到底是不敢聲張這事兒,她累了是一回事,要是叫外人知道她是因侍疾而累著,於三房到底不是什麽好事。她是忍了好些日子才請上大夫,也虧得伯夫人多憐惜她這個媳婦,還打發人送過來一些名貴的藥材。

吃過幾帖子藥後,張三夫人才算好些,到底是人瘦了些,未上半點脂粉的臉顯得有些微黃。聽得張二姑娘這般說,張三夫人未露半點不悅之色,反而道:“二姑娘有心了,我原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染了些風寒,這不吃過幾帖子藥就好了些。幾日未去太太跟前請安,我都不知太太如何了。”

張二姑娘並不耐煩見這位三嬸,見這三嬸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她心裏頭更是不喜。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半點都上不得臺面,就跟她那位三妹妹一般。“祖母極好,三嬸有心了。今兒個兒請了些人來府裏做客,也有忠勇侯府的袁五娘,不知三嬸可識得?”

未等張三夫人回答,張二姑娘自顧自地說道:“這袁五娘還真是半點教養都無,竟然與她衛家表姑當眾就扯起嘴皮子來,一點都不尊重長輩,虧她長了那麽一張好臉。”

張三夫人露出驚色,“還有這事?”

長房世子的女兒辦女兒家之間的聚會,並未讓她家薇娘露面。她雖不稀罕這聚會,可看看自家女兒,心裏頭也不得不有幾分刺痛。

張二姑娘露出嘲諷之色,“那傅氏還是傅沖傅先生之女,竟然教出這麽個上不得臺面的姑娘來。”

聽得張三夫人差點兒就要將這長房二姑娘攆出院子去,可又忍了忍,到底是忍得辛苦。她親眼見過袁五娘是如何人品樣貌,哪裏有半點不知禮數的樣子。她捏著帕子嘆道:“怎會如此?”

張二姑娘笑道:“我知三叔與袁三爺關系極好,可於袁五娘這教養上實是不行,還是別讓三妹妹與她來往,我就怕三妹妹……”

她說到這裏,就適時地止了話。

聽得張三夫人差點捏碎手裏的帕子,也恨不得將手中的帕子直接扔到張二姑娘那張若桃李般的臉上,可想著自家三爺在伯府的為難之處,她便又一次地忍了下來。

384對談

張三夫人道:“二姑娘這是何意?不如說明白些,你三嬸我素來遲鈍,不知這外頭的事。”

張二姑娘自是向來不把這庶出的三房放在眼裏,盡管是她的長輩,她身為伯府裏千尊萬貴的嫡女,從來都是別人順著她,而不是她去順著別人,她偶爾一時的體恤,那就是她的善心。她頗為體諒地道:“三嬸無須明白這中間的事,只要讓三妹妹遠離了袁五娘便成,也省得三妹妹也跟著她學壞……”

張三夫人立時就站了起來,她站起來比張二姑娘要高,幾乎對張二姑娘形成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她一臉的疑惑,“二姑娘在說些什麽,我委實不懂?袁五娘不過是天天真真的小姑娘,我是見過的,你三妹妹同她一道兒也是玩得極好,如何在二姑娘眼裏就成了你三妹妹要學壞了?”

張二姑娘還是頭一次聽著這三嬸能講這麽多話,這位三嬸向來是不怎麽多說,這點發現讓她的眉頭稍稍皺起。她當下覺得有點兒不安,“三嬸,這是祖母的意思,您要是覺得不妥,就去問問祖母吧。”

張三夫人瞬間無言,永定伯夫人,這位她的嫡婆婆是什麽樣兒的人,她嫁給張三爺後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永定伯夫人的冷酷與算計,而這些算計通常用來對付如同他們三房這樣子讓她不高興的人。永定伯夫人的長女如今是張貴妃,京中的人誰不奉承著永定伯夫人。張三夫人只得軟了口氣,“你三妹妹素來靦腆……”

張二姑娘打斷她的話,不耐煩聽張三夫人的解釋,“三嬸,我能見見三妹妹?”

雖是問的口氣,但誰也看不出來她半分相求的意思,她眉眼間的驕傲與高高在上與其說是與嫁到齊國公府三房的張大姑娘有些像,還不如說像極了她的姑母,宮裏的那位也張貴妃。

張三夫人點了點頭,讓身邊最得力的媳婦子引著張二姑娘前去了。

這張二姑娘一走,張三夫人就鐵青了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怎麽就對五娘看不順眼了?”

因著張二姑娘的聚會,為了讓她得臉,這永定伯府裏自是事事以張二姑娘為先,便是三房院裏的丫鬟們也過去幫忙,所以才能讓張三夫人得知了那時候發生的事,得知前後的她不由得起袁五娘湧起幾分歉意,雖說不是她行的事,可到底他們家是永定伯府三房,三爺外放為官,也是沾了永定伯府的光。

她一時間五味雜陳,又擔心女兒起來,不知道女兒如何應對張二姑娘。

張三姑娘張若薇自得知府裏的二姐姐請了袁五娘過來時,她是非常的高興,還盼著能見袁五娘一面,誰曾想得到她被二姑娘身邊的人打發過來說了聲,讓她別出三房的門,這事兒讓小姑娘憋屈得不行。

可她爹是庶出,能外出為官,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她自是不好與張二姑娘對著幹;伯夫人一個不高興就可能人不舒坦,這一不舒坦了就得讓她娘侍疾,她還盼著伯夫人身子趕緊好起來,她好跟著娘去爹那裏。

其實,她不忍這口氣也沒辦法,只能是忍著。

“姑娘,二姑娘過來了。”

張三姑娘咬著梅花糕,聽到這話就差點給噎著了,還是身邊的丫鬟替她拍了拍背才好些,又將熱茶端到她嘴邊,這喝了口茶才覺得好受了些,張三姑娘微瞠大雙杏眸,“是二姐姐要過來?”

那小丫鬟是張三夫人身邊的人,自是回道:“奴婢估摸著就過來了,三奶奶使奴婢過來同姑娘說聲。”

張三姑娘便讓丫鬟將面前的糕點都收了起來,丫鬟還用濕帕子替她擦了擦手,她左右看看身前沒沾著什麽糕點的碎屑,這才稍稍放松下來,因著她還在自己屋裏,就比較隨性了些。可張二姑娘一來,她還是將頭發梳了梳,再往發間插了根清雅的珍珠釵子。

張二姑娘這一過來,見外頭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這臉色就瞬間不好看了。

引著張二姑娘過來的媳婦子連忙道:“二姑娘,且請吧。”

張二姑娘睨她一眼,叫那媳婦子差點打了個寒顫,她心裏就盼著三姑娘快出來。

張三姑娘的院子裏顯得有點兒素靜,與張二姑娘院子裏大冬日也透著喜氣明顯的不一樣,就是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比張二姑娘少了幾個。張三姑娘是親自出來,披著橘紅色鬥篷,見著張二姑娘冷冷的眼神瞧過來,她連忙叫了聲,“二姐姐。”

到底是怯了些,她都沒敢往張二姑娘臉上多瞧兩眼,只覺得這位二姐姐隨著大姐姐出嫁去後就愈發的有長姐的架勢。永定伯府這一輩的姑娘中只有張大姑娘與張二姑娘才是嫡出,其餘的姑娘都是庶出,就是當年讓忠勇侯府侯夫人相中的張五姑娘,算起來還是算是她們的堂姑。

張二姑娘冷眼睇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發間並不起眼的珍珠釵子上,不由得冷哼了一記,並直往屋裏去了。隨著她的丫鬟與媳婦子也都是跟她一個樣子,連個正眼都沒給張三姑娘,就從她身邊過去。

張三姑娘早就經歷這種事,到也沒多放在心上,她自小就明白在永定伯府即使占理也沒有用處,雖稍楞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她這一進去,就聽得已經坐在臨窗炕上的張二姑娘道:“你這裏的丫鬟都怎麽了,連伺候人都不會,屋裏都沒有茶嗎?”

張三姑娘一下子就紅了臉,忙道:“二姐姐,不是她們不懂規矩,實是素日裏我不喝茶,這二姐姐一來,她們也就反應慢了些,實是我的不是。”

見她認錯,張二姑娘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些,見著個瞧著極為老實的小丫鬟遞了茶過來,她抿了一口,當下就差點兒吐出來,到底是顧著些儀態,將茶給咽了下去。“三妹妹這裏都是些什麽茶葉,能說來聽聽?”

張三姑娘圓圓的臉露出些許疑惑來,“怎麽了,二姐姐,這都是許媽媽送過來的茶葉。”她喝了茶,並未有半點嫌棄這茶葉的神情。

張二姑娘自然知道許媽媽是誰,那是她娘世子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在她眼裏三房能喝得上這茶葉都算是天大的好事了,當下也不計較這事,“聽說你與三嬸入京時是與袁家五娘她們一塊兒?”

張三姑娘實誠地點點頭,還頗有點兒高興,“是呀,二姐姐也知道這事兒?我當時歡喜壞了,當時聽到祖母不舒坦,我跟娘都急壞了,恨不得立時入了京,只是一時沒租到船,剛好袁三爺他們一家子靠埠了。袁三爺與我爹有幾分面子情,就帶著我與娘同船回了。”

張二姑娘並不是要聽這個,眼神稍利了些,“袁五娘如何?”

張三姑娘聞言有些欣喜,“二姐姐,聽說袁姐姐今兒個也過來了?你見了她,可覺著她如何?”

張二姑娘並不回答她的話,而略略地皺了眉頭,“你回答我。”

張三姑娘一楞,到也不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人,這會兒也覺得有點兒不對頭了,她頗有點兒不安,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道:“二姐姐,袁姐姐她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

張二姑娘睨著她,“她有什麽能耐能讓我不高興?”

張三姑娘在心裏嘀咕著,你看著就不高興。但這話她也只能放在心裏,哪裏敢說出聲,“袁姐姐性子極好,長得又好,待我也……”最後的“好”字還沒說出來,覷著張二姑娘難看的臉色,她哪裏還敢說出來,只得訥訥地住了嘴。

張二姑娘瞧了瞧她,見她似乎比上次離京時還要圓了些,這眼裏就多了些審視的意味,“到是說起她的好話來,你年歲小,我自是不怪你,可你知不知道她竟然敢對衛六娘一句話都不讓,簡直沒把我放在眼裏。”

張三姑娘頓了頓,滿眼的疑惑,“袁姐姐與衛六娘?衛六娘是誰呀,二姐姐?”

她不知道,一點兒都不知道。

張二姑娘見她眼裏清澈,沒有半點偽裝,也就信了她,最主要的是她向來不把三房放在眼裏,自是也覺著這三妹妹哪裏能知道這些個勳貴世家的事。一思及此,她看向張三姑娘的眼神就多了絲高高在上的憐憫,“衛六姑娘是衛國公府上,她嫡母是衛四夫人,衛四夫人是袁五娘的姨祖母。”

張三姑娘聽得一臉疑惑,“原來衛六姑娘是袁姐姐的姑母?是袁姐姐的長輩,她緣何不讓著袁姐姐些?袁姐姐那麽好的人,定是衛六姑娘的錯……”

張二姑娘未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她以為張三姑娘會是誠惶誠恐,“你說的都是什麽話,袁五娘她不敬長輩,太過肆意,如何還能讓衛六娘讓著?”

張三姑娘嘴唇翕翕,殷切地看向張二姑娘,略略地提了點膽子道:“可衛六姑娘不是長輩嗎?便是袁姐姐有錯,衛六姑娘不私下提點袁姐姐一番,這才不失為長輩之道,又緣何與袁姐姐……”

張二姑娘不耐煩聽這些話,就立時打斷了她的話,“你可知承恩公府的範正陽?”

張三姑娘聽得一臉茫然。

張二姑娘見她不知,心底更是湧起一股特別的傲氣來,“那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子,據聞承恩公府上大夫人看中了衛五娘,想求娶衛五娘。”

張三姑娘於那些人一點印象都沒有,聽得張二姑娘的話,只是應了一聲,並沒有感同身受。“可那大夫人又不是看中了衛六娘。”

張二姑娘差點被氣著了,瞪著張三姑娘,見她還是懵然無知的樣子,就知道與她再說下去也沒有用,索性站起來。這一站起來,她還瞪了眼張三姑娘,冷哼了聲,丟下一句話,“真是夏蟲不與語冰。”

一行人又走了,來得急,走得又急,叫張三姑娘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到底她是什麽都不會說,到是覺著姑母如今在宮裏為貴妃,且還有二皇子,這衛家既然有要與承恩公府結親的打算,永定伯為何不遠著點衛國公府?好歹也避著閑,難不成叫上頭以為這永定伯府還想事事兒都求個面面俱倒嗎?

她在屋裏吐了吐舌頭,頗有些俏皮,索性叫丫鬟研了墨,她自己就寫起信來。信一寫好,她就封了起來,還親自吩咐將信交到袁五娘手裏。她自是知道袁姐姐如今住在莊子上,這封信也是送往莊子上。

花開兩枝,各表一枝,且說袁澄娘鬧得別人不高興,她自個可高興極了,別人不知道衛六娘是什麽樣兒的人,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是身為庶女,心比天高,又是衛四夫人跟前的庶女。不同於二奶奶楊氏小家子氣的對待庶女庶子,衛四夫人都待庶女們極好,個個兒都是身嬌肉貴,且心比天高。

袁澄娘到是極為佩服這位在侯夫人面前極為溫順的姨祖母,也挺喜歡衛四娘,她敢懟衛六娘,也是看著衛四夫人根本不會為衛六娘出頭,衛六娘也就只能說幾句她的壞話罷了。有一點兒她到是看出來了,今兒個這事兒有點蹊蹺,比如這帖子,比如今天的衛六娘。

她雖不識得衛六娘,卻也曉得今兒個衛六娘挑釁她,必是存了事的。“使人去打聽一下衛國公府四房如何了。”

紫藤應了聲,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道:“這衛六娘也忒……”

袁澄娘笑道:“她樂意當別人的出頭鳥,就讓她當吧。”

紫藤還是有點兒擔心,“我怕……”

袁澄娘一點兒都不在乎,“你怕我傳出去太厲害的名頭?”

紫藤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袁澄娘懶懶地靠在車裏,頗有點兒要睡的意思,“隨她們傳去。”

紫藤見狀,更擔心了,姑娘就要小定了,要是這厲害的名頭傳到蔣老太太耳裏,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了這親事?

袁澄娘似不知道她的擔憂,還真睡著了。

紫藤微嘆口氣。姑娘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候任性了點。

385遇見

袁澄娘不管任不任性,她過了一個憋屈的上輩子,這輩子就不想再忍什麽人了,也不想再求著別人什麽了。衛六娘敢不著五六的懟她,她也會不給半點顏面的懟回去。“我想去看看琳瑯閣看看。”

紫藤稍掀了簾子吩咐車夫前往琳瑯閣。

琳瑯閣,京城有名的鋪子,向來京中女眷愛去挑首飾的地兒。

紫藤先下了馬車,再迎著戴帷帽的袁澄娘下了馬車,進得琳瑯閣,自有打扮體面的婦人上前伺候。琳瑯閣向來都是女眷來的多些,這鋪子裏也就安排了些婦人,特特地就為了招呼女客。

婦人見著袁澄娘拿掉帷帽,露出臉來,當下看得差點失了魂,到底是在店裏經年,好歹也知道自己失神了,連忙殷勤地道:“姑娘,我們這邊兒剛做了批新貨,不知道姑娘要不要看?”

袁澄娘才看著架子上的首飾,一眼望過去並沒有特別入眼的首飾,聽得那婦人這麽說,她到是微擡了眼皮子。

紫藤見狀,連忙道:“有新的花樣?拿出來且給我們姑娘看看。”

那婦人便殷勤地引著袁澄娘往樓上走,“姑娘,不如在樓上雅間好好地看看,這樓下太雜了,還是上面清靜點兒,姑娘可以慢慢地挑。”

袁澄娘微點頭,就往上走。

往樓上走,迎面下來竟然是衛六娘,她身邊伴著丫鬟婆子,見著袁澄娘,竟然是冷哼了一聲。

袁澄娘眼皮子都未擡,就往上走。

就連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沒看衛六娘一眼,好像與衛六娘一行人不認識。

婦人聽得衛六娘的冷哼聲,心下便有不妙的感覺,見著剛來的這位姑娘竟然不理會衛六娘,不由得用帕子擦了擦額頭。她是認得衛六娘,衛國公府的姑娘,雖是庶女,到底是出自衛國公府,她自是得敬著,連忙朝衛六娘賠笑,衛六娘微擡下巴,並不理會她。

婦人被了噎了一下,可到底經的人也多,像衛六娘這般架勢的姑娘,經的也不少,生意都是和氣生財,她還能跟這衛國公府上的姑娘置氣不成。她心想著眼前的姑娘必是與衛六娘相認識,還想著那位衛六娘每每到琳瑯閣來都只是看看,鮮少有大手筆,不由得連帶著都懷疑起面前姑娘是不是就像衛六娘一樣每次都光看看了事,然後趾高氣揚地讓她們都伺候著,擺足了架子。

婦人心裏有些忐忑,到底還是吩咐著人給袁澄娘上茶。

還未上茶,就讓那姑娘身邊的丫鬟給攔了,只見那丫鬟拿出隨身攜帶的茶具,就瞧了一眼,就讓她定了定心神。那茶具竟然是整整一套的粉彩踏雪尋梅茶具,叫那婦人見了就知道得必是來了個大客,立時地就讓人精心伺候,她那邊則是去取價值不菲的新花樣首飾。

綠葉頗有些促狹,“姑娘,您方才有沒有瞧見那婦人看您的眼神,就跟見著了銀子似的。”

紫藤給她使了個眼色,“說這些作甚?”

綠葉吐了吐舌頭,替自家姑娘倒起茶來,“姑娘您何必來這鋪子裏,我瞧著這鋪子裏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姑娘您還缺了這頭面不成?”

袁澄娘擡眼看了她,便舉起茶盞淺抿了口。

紫藤將她拉到一邊,壓低了聲,“你怎麽了,今兒話這麽多?”

綠葉有些訕訕,卻不敢再駁了紫藤。

那婦人去而覆返,不止她一個過來,連帶著一共來了四五個婦人,個個手裏都小心翼翼地捧著銀制的托盤,托盤上面還墊著一層紅色的綢布,金燦燦的能晃了眼的首飾便件件兒地放在上面,擺得整整齊齊。

綠葉還真是睜大了雙眼,眼裏都是金燦燦。

婦人朝袁澄娘道:“姑娘,這些都是鋪子裏最時光的首飾樣子,您看看有沒有要的?你若是對這些看不中,還可以選個花樣子,到時我們這裏做好給您送到府上去可好?”

袁澄娘對紫藤使了個眼色,紫藤自是上前挑了起來。

這作派,叫那婦人愈發地覺著這次生意有門兒,到不是她沒見過世面,實是有些落魄門第的貴女們也過來挑首飾,每回都是光挑不買,久了,她也就對那些貴女們也就全一下人家的面子。更讓她驚奇的是這位姑娘身邊的丫鬟挑挑揀揀的竟然就要了一半的首飾,差點讓她心花怒放起來。

竟然還不是送貨到府上去再結賬,只見那姑娘身邊的丫鬟就掏出銀票結了賬,更讓婦人的嘴像抹了蜜一樣誇起這位姑娘來,也不知是京城裏哪家新貴的姑娘,當真是出手大方得緊。

婦人將首飾件件的都收在盒子裏,這才遞到姑娘身邊的丫鬟手上,手裏拿著一疊子的銀票,銀票的票號自是老字號錢莊,半點不摻假。

“袁五娘!”

這一聲,叫送出門的婦人都打了個寒顫。她忍不住朝聲音的來處看過去一眼,就見著是那位自樓上來還在樓下待著沒走的衛六娘,衛六娘瞪著一雙眼睛,此時的眼睛似乎要吃人似的紅通通。

袁澄娘踩著步子下樓,被這一吼,到也沒有什麽表情,只由著紫藤將帷帽讓她頭上戴著。“衛表姑,何事喚我?”她還輕輕地問道,聽上去並未被嚇著。

婦人一聽這稱呼,敢情還是親戚?

衛六娘看著袁澄娘身邊的丫鬟們提著一疊的盒子下來,就格外的眼紅,她雖是衛國公府上的姑娘,每月的月例也就那些,更別提首飾頭面都是公中舊例,想在外面買首飾,那自然不是她能消受得起。她娘要是嫡母那可能還行,偏偏她生母只是個姨娘,沒有半點私產,哪裏能貼補她半點,她回回來琳瑯閣,都恨不得將鋪子裏的首飾頭面都當成自己的。

從永定伯府出來,她心裏憋著氣,就跟往常一樣過來琳瑯閣看看,沒曾想到是叫她遇見了袁澄娘。她並不把袁澄娘放在眼裏,覺著袁澄娘也不過跟她一樣看看首飾過過眼癮罷了,她就在樓下就等著袁澄娘下樓來,好好地奚落一頓。

沒曾想,袁澄娘遲遲未下樓,且下樓後丫鬟手提著的盒子,那裏面不用打開看也知道必然是首飾。這一認知,叫她心裏頭的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現在知道叫我表姑了,方才怎麽當沒見著我?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有沒有我母親放在眼裏?”

她說的母親,自然就是衛四夫人,侯夫人的親妹,袁澄娘還得稱一聲“姨祖母”。

袁澄娘微瞠大了雙眼,“衛表姑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如何當作沒見著你了?”

無辜的表情,叫衛六娘心上更是被什麽踏過一百次似的,“我下樓時,你正上樓,怎麽會沒見著我?”

聽得那婦人都不由得想捂上耳朵,幸好今天這個時辰,店裏的人並不多。

袁澄娘不由驚呼出聲,“啊,衛表姑,您方才見著我了?那您方才怎麽不叫我聲?”

聽得衛六娘的火更起,更覺著她在裝無辜,眼睛盯著她身邊丫鬟提著的盒子,“我看在三表哥的份上就原諒你這一回,讓我看看你丫鬟手裏提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你買首飾也罷,總不能由著性子亂花銀子。”

她作勢就要拿綠葉手裏提著的盒子,綠葉就往後一退,退到袁澄娘身後。

衛六娘冷哼道:“你這丫鬟還有沒有規矩?”

袁澄娘卻是笑道:“衛表姑,我這丫鬟是祖母賞的,您覺得她有沒有規矩?”

衛六娘頓時就要發作,可回過神來又哪裏敢真發作人,可還得虛張聲勢一番,省得這鋪子裏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她硬是努力地擠出個笑臉,“我就是怕五娘你不知這銀子來的不易,花起銀子來大手大腳。”就算是講好話,還是得叫人不高興。

袁澄娘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讓綠葉自身後出來,“都謝衛表姑提點,我雖不缺銀子,還是得謝謝衛表姑提點。”

她說話間就往外走。

衛六娘擡眼看去都是陌生的臉,仿佛這一張張陌生的臉都在嘲笑她,讓她頓時就漲紅了臉,又是嫉妒又是忿恨,恨不得沖上去將那些首飾都搶過來。“果然是商戶女,還大赤赤地說什麽不缺銀子,真是丟了忠勇侯府的臉面!”

她到底還是想要找回幾分臉面,就恨恨地罵了句。

此時,袁澄娘的馬車已經離開,衛六娘還不解氣地罵了兩回,好像她這麽一罵就能找回面子一般。直到上了馬車回衛國公府,她還有幾分不平,忠勇侯府哪裏比得上他們衛國公府,袁五娘算是什麽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庶子的女兒,她呢,她爹是衛四爺,衛四爺是嫡子。

伺候著她的丫鬟婆子一句都不敢勸,生怕將她給得罪了。

衛六娘忿忿不平之際,這馬車突然的就停了,令她差點兒往前栽去。這一驚,叫她驚得不輕,連忙抓住了身邊的丫鬟,“都怎麽回事,想摔死我不成?”

丫鬟被她吼得耳朵都一顫,恨不得自己沒聽見過。

外面的婆子稍掀開簾子,“姑娘,是前頭驚馬了。”

386路上

衛六娘頓時就有些不耐煩,“還不讓人讓讓?”

那婆子露出為難的神色,“前面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姑娘還是別急,稍等等吧。”

衛六娘眉頭皺得極緊,“報上我們衛國公府的名號,讓他們趕緊的讓讓,別讓我在這裏等。”

婆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迎著衛六娘不悅的神色道:“姑娘,這裏誰都不讓過呢,不單單您一人,還有那前面的袁五娘也被攔著呢,都過不去。”

衛六娘這會兒一聽,心情就好了些,“我還以為她長了三頭六臂呢,這不還是一樣要被堵在這街上?那我們就且等等,也別誤了人家五城兵馬司的人幹正事。”

她說得倒好聽,方才還厭惡人家擋她的路,這會兒就變了想法,當真叫人摸不清她的脾氣。

袁澄娘的馬車也稍驚了下,待得紫藤將外頭的事兒一說,她就坐在車裏,也不急著走。

約莫半炷香過後,五城兵馬司的人都走了,路才通暢了。

馬車一動,袁澄娘就睜了眼睛,“外頭怎麽了?”

紫藤嘆口氣,“有馬突然就驚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剛巧著路過,就處理了一下。”

袁澄娘到是有些疑惑了,“怎麽就驚馬了,這裏人這麽多,可是有人受傷沒?”

紫藤點頭,“好像有人受傷了,也不知是誰在這街上還縱馬來著,這街上素來人多,便是達官顯貴也不太敢在這街上縱馬,且這馬還不知怎麽的就受了驚,踩傷了幾個人。”

袁澄娘皺了眉頭,“這街上還能縱馬?”

紫藤搖頭,“也不知是誰呢,就這麽著的縱馬了,簡直……”她下面到是不說了,能在這大街上肆意縱馬,還能讓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出面,總歸不是什麽普通 人。

袁澄娘腦子裏像是閃過什麽東西,微楞了一下,“你可見著是什麽樣的人?”

紫藤搖頭,仔細道:“沒見著,那人還摔著了,地上全是血,許是摔得挺重,人還都讓五城兵馬司的人都擡走了。”

五城兵馬司?驚馬?

袁澄娘仔細地在腦海裏尋著這事的蹤影,卻是半點沒有,也細細地回想一下到底有沒有什麽事是她不記得的了,可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能讓她記起來。也是,她整個的少女時代都被關在侯府裏,直到嫁人了才出了那牢籠。上輩子她在如今的年紀時,還被關在那牢籠裏呢,哪裏能知道外頭發生的事。

她還是閉了眼睛,索性就假寐著。

馬車能動時,衛六娘頓時就有了主意,讓車夫追著袁澄娘的馬車。

這讓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急了,可誰也沒敢去勸她一下,誰都知道衛六娘的脾氣不好,她們也不想湊這個楣頭,到盼著衛六娘只是一時興起,很快地就能回家去。且想著袁五娘如今住在梧桐巷裏,到底還在城裏,在路上稍耽擱些回衛國公府也是能說得過去。

可她們都不知道袁澄娘現今兒就住在莊子上,並未住在梧桐巷。這一直跟著袁澄娘的馬車,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叫坐在外面的婆子不由得急了,又不敢叫車夫掉轉方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她們急,袁澄娘也知道後面有人跟著她的馬車,這跟蹤的人到似一點兒經驗都沒有的樣子,大赤赤地就跟在她馬車後頭,紫藤將這事跟袁澄娘一說,袁澄娘到揚了揚眉,“到底是誰跟著我們?”

如燕在外頭應道:“許是衛六娘。”

袁澄娘面上浮起一絲疑惑,“她怎麽就跟上來了?”

她當下就做了決定,“停了吧,讓她們跟上來,我到要問問她想幹什麽。”

馬車真的也就停了。

前面的馬車一停在那裏不走,到是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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